今年德國首次出現負電價。

近日，德國終端消費者電費跌為凈負值，這是今年德國首次出現負電價。受光伏發電和風力發電大發影響，德國電力嚴重過剩，終端消費者用電價格一度跌至每千瓦時負25.03美分。這一現象從上午9點持續至下午5點，共計8小時，部分消費者甚至在用電時“倒賺”電費。

俄烏沖突引發的能源地震波，將德國能源軟肋暴露無遺。正如歐洲經濟嚴重依賴工業強國德國一樣，德國自身經濟也依賴于負擔得起的，且綠色環保的電力。歐盟經濟引擎德國正面臨前所未有的考驗——既要維系占GDP超20%的工業體系正常運轉，又要在2045年前實現碳中和的承諾。如今，德國在能源轉型的十字路口顯露出前所未有的緊迫感。

風光過剩催生負電價

歐洲電力使用監測企業Tibber數據顯示，扣除稅費等服務費后，5月11日，德國終端消費者所支付電費今年首次出現負值，當日為每千瓦時負18美分左右。由于德國各地電費水平不同，終端用戶電費凈價格也呈現波動態勢，區間處于每千瓦時負4.9美分和負12美分。

行業媒體《光伏雜志》指出，負電價一般出現在周末或放假日等休息時段。區別于工作日，這種日子的電力需求通常就處于低水平。春夏交替時節，光伏發電系統所接收的陽光格外充足，有風天氣較多，也讓風力發電機全速運轉，所發電量更容易出現過剩情況。

據Tibber公布的數據，德國本次負電價的顯現從上午9點開始，一直持續到下午5點結束。最低水平出現在下午1點至2點之間，在中午12點至下午3點這一時間內使用電力的終端用戶，在扣除稅費和各種服務費后獲得了電費收入。

Tibber表示，可再生能源電力和電力現貨市場之間最大的不平衡在于發電和用電的不匹配。光伏發電系統和風電場發電時不一定是終端用戶用電高峰，而當用戶對電力需求大時，比如晚上，“風光”已經“下班”，無電可發。出現負電價的5月11日，當日晚上8點至9點，終端用戶電費價格上漲至每千瓦時36美分，為當日最高價。

電力系統靈活性待解

Tibber董事總經理梅林.勞恩堡表示，今年夏天，預計德國可能再次出現負電價。去年，德國全年負電價出現時長為457個小時，較2023年增長了50%。若要解決這一問題，就需要提升電力系統靈活性，儲能、火電等調節性電源必不可少。

盡管負電價為部分用戶帶來短期收益，但德國整體電價仍居高位，這直接對終端消費者造成了影響。國際綜合數據統計平臺Statista研究部數據顯示，2025年2月，德國電價達到了近兩年高點，3月、4月稍有下滑。截至目前，德國電價尚未恢復到疫情前的水平。

盡管德國已經加速發展可再生能源，但綠電仍然無法擔之大任，需嚴重依賴化石能源。夏季，德國“風光”大發，其所發電量能達到需求的125%甚至以上。然而，在冬季，“風光”的產出遠遠不夠，2024年冬季僅有18%的電力是由可再生能源滿足的，其余必須依靠燃煤和燃氣發電廠，以及從歐盟鄰國進口電力。

如今，煤炭和天然氣占德國能源組合的40%左右，德國能源價格不僅受全球燃料價格波動影響，還受國內可再生能源影響。這給德國可再生能源轉型的可持續性帶來了挑戰。

德國媒體預計，在未來許多年內，德國可再生能源發展以及相關配網建設工作量龐大，且代價高昂，需要巨大的資金支持。只有相關投資、建設到位，德國才能真正的看到以“風光”為代表的綠電的經濟效益。

高電價沖擊工業競爭力

不僅是普通民眾面臨較大能源支出壓力，工業企業情況也不容樂觀。2月，工業領域代表敦促德國政府解決高電價問題，出臺一些政策或措施緩解企業壓力，否則企業將面臨關閉風險，還可能搬離至國外。隨后，德國政府透露降低電價支持陷入困境的工業公司的意愿，但批評者表示，這可能會威脅到市場穩定和氣候目標。

有德國媒體撰文稱，如今，德國工業電價較高，能源價格使德國工作處于危險之中。雖然有減免政策，但減免主要由公司規模和部門而異。最新的歐盟數據顯示，德國在非家庭消費者電價方面位居歐盟國家前三，這一類不僅包括行業，還包括學校、政府辦公室等公共機構。而中國企業和公共事業單位在這方面的支出要少得多。

巴伐利亞商業協會的一項研究顯示，2023年，中國工業電價約為每千瓦時8美分，而德國工業電價則能達到每千瓦時20美分。據了解，德國電價包括附加費、過網費等其他費用。德國正計劃通過減少相關附加費用降低電費，并擴大電費補貼應用范圍。

生態社會與市場經濟領域專家斯旺尼.費德勒認為，德國降電價途徑與構建可再生能源系統需求相矛盾。德國需要激勵儲能系統的建設，增強電網靈活性，抵御可再生能源電力影響下的電費波動。

弗勞恩霍夫太陽能系統研究所研究員萊昂哈德.普羅布斯特提出，電價的降低可能會降低一些公司利用可再生能源電力的動力。不過，德國發電數據平臺“能源表格”則表示，更便宜的電力還可能促使企業向電氣化過渡。